目前只产金光相关粮,俏受向,微博目前账号找不回了,推荐36雨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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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夕限定,all俏,主温俏赤俏

补一个金主爸爸的万字脑洞,七夕节的时候约的单子嗷!大家一起吃饭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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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闲的午后,和煦的阳光洒在庭院中,一头雪发的少年眯着金灿灿的双眼盯着桌上又残破又陈旧的佛经,又细细比对了一下自己用心抄录下来的版本。

“燕驼龙前辈若是收到一定很开心!”

如此想着的俏如来嘴角含笑,正准备收起经文时,家里的大门“哐当”被人狠狠撞了一下,这声突然的巨响差点让他撕破手上辛苦一天的成果。

“贱人!从苗疆一路追到这,也该够了!”

“够,这点时间,怎够?奴家这一路上与你紧密相随,上下都湿透了。”

“闭嘴!这可不是随你任意发浪的苗疆!”

“哈哈哈,躲什么,罗碧,你往日的勇猛哪里去了?”

妩媚女声肆无忌惮地娇笑几声,随之而来便是一阵凌厉的长鞭破空声,俏如来扭头看向被撞到掉灰的门板,家门口外面似乎有什么人在激烈吵架。

忽然,门板被人粗鲁撞开,一个黑色人影快步闪身进入,反手利落拴上门栓。

“俏如来,你父亲呢?”藏镜人用空余的手擦了擦额汗,左手手上拎着一只疑似锦鸡的生物。

“爹亲有要事耽搁,今天怕是要晚归。”俏如来有点懵。

“罗碧,来呀!不出来,等奴家进去了,你那只鸡可就保不住了。”门外的姚明月还有心情挥鞭叫喊。

“哼!欠收拾的贱人!”藏镜人忍不住大骂一句,“俏如来,好生照顾它!”

“什么?”

还未等俏如来弄清缘故,藏镜人就把手中的锦鸡丢向俏如来,受惊的生物疯狂扑棱着褐色羽翼朝俏如来冲来,颇具分量的体重从他秀气的小脑瓜上重重踩过,强健脚爪一个使力,借力飞出,尖锐的爪尖抓得他头皮一阵生疼。

叔父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只给俏如来留下了一名不速之客。看着此刻适应力极强,悠然在庭院开始好奇踱步,拧着脖子盯向他的生物,俏如来此刻脑袋仍旧有些嗡嗡的。

“这是……孔雀?”





“小蓝,开饭了。”俏如来稳稳地端着一盆拌好素菜的五谷杂粮,轻车熟路地走向庭院中边散步边低头啄食地面小虫的孔雀。

孔雀发出几声类似老鸦的哇叫,热情地凑上来回应。

“小蓝,今天有没有乖?”俏如来蹲下身子将粮盆放下,顺着蓝色毛羽的生长方向出抚摸小脑门,自言自语道,“一晚上不见你都开始长尾羽了。”

“你知道吗?这些天,东瀛像是有备而来,为首势力西剑流进攻神速,一个多月已连破中原几大关地……”俏如来停顿了一下,思绪慢慢有些飘远,“如此时势,吾想,爹亲怕是没时间和家人一起同游花灯节……”

孔雀转了转脑袋,似乎是想试图领悟他的话,但不到几秒,又开始低头重复啄食,翎羽一颤一颤的。

“……哈,小蓝,你也觉得吾不应该?爹亲都已经这么忙了,作为他的儿子,吾要为爹亲分忧才是……”

安静的院里,只有孔雀一下接一下啄食的声音回应他,俏如来觉得有些索然,就在此刻,一个懒洋洋的男声忽然低沉响起。

“是呀,这确实不应该。”

俏如来抬头看向发声处,只见院子旁的老树下不知何时立了一名以羽扇掩面的蓝衣男人。

“小小年纪总想着这些国家大事,有能之人却尸位素餐……真该说不愧是史家人,天生的劳碌命。”

俏如来赶紧抱起身前的孔雀护于怀中。

“敢问请问前辈是谁呢?”

“吾吗?”

男人站在阴影中,身形修长,面容英俊,羽扇没盖住的眼神亦正亦邪,透出一股宛如刀剑般清冽的锐利感。

“忘了自我介绍,吾名神蛊温皇,是你叔父藏镜人的好兄弟。”

“原来是叔父的朋友……”俏如来听到这里心神一松。

蓝衣男人缓缓走近俏如来,边走边打量。

“嗯,不错不错,养得好,当真妙啊!确实是一块璞玉。”

“前辈,你、你说什么?”面对眼前男人投来不加掩饰的赞赏眼神,俏如来不自觉后退一步。

“哈,吾意思是,这孔雀让你照顾得很好。”

俏如来清丽俊俏的面容逐渐发红:“原来前辈说的是小蓝……”

“小蓝?”神蛊温皇瞄了一眼俏如来怀中被乖乖抱着的孔雀,没想到自家宠物出来寄养一趟就改了名,“是说在吾闭关炼蛊期间,竟然还能有人将它照顾得无微不至,难得。这只孔雀的脾气可是刁钻得很。”

“其实,它很乖。”

神蛊温皇神情一顿,摇了摇头。

“唉,你觉得乖,只能说明它比较喜欢你。对其他人,它可是任性得很,有不少人都被它欺负过呢。”说着,神蛊温皇摸了摸少年的头。

俏如来的身高正好到他的胸前位置,看俏如来只是闪过一丝惊诧,便任他蹂躏发丝的乖巧模样,像极了一只享受他人抚摸的温驯白狐,恰好又因长年养蛊,他向来对虫鸟鱼兽有些天然的兴致,一时间居然有些突发奇想。

“这样吧,为答谢你对‘小蓝’的照顾,温皇决定满足你的一项要求,只要是能力所及,无论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





入夜,史艳文拖着一身疲乏推开家门,只见客厅里长子正跟一名儒雅隐士相谈甚欢,他们一人饮茶自乐,一人捧书弈棋,两人时不时交换见解,气氛其乐融融。

史艳文不由将视线转向对面的男人,在看清竟是神蛊温皇后,顿时转为惊讶。

“嗯?想不到竟是温皇先生。先生下山来访,不知是何原因呢?”

“失礼了,吾专程为对抗西剑流一事前来。”神蛊温皇瞟了一眼俏如来,发现在父亲面前的俏如来正襟危坐,有点拘谨。

“什么,”史艳文喜出望外,快步走了过去,“先生所言可真?”

因小弟的缘故,史艳文之前与其有过来往,交谈中察觉此人多智近妖,是个不世出的奇才。前几回他欲请神蛊温皇出手对抗西剑流,但都被好言婉拒了,想不到今日突然会得其所助。

“当然,温皇一向以诚待人。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嘛,俏如来,你认为呢?”

看到对面神蛊温皇冲他眨了眨眼,俏如来心头不由产生一种奇妙懵懂的情愫,下午“帮助父亲对抗西剑流”的约定就像两人之间的共同秘密一般,无形中缩短他们的默契。

“俏如来也认同。”

因为答应共抗西剑流之事,温皇开始频繁进出正气山庄。

每当大人们共聚一堂商议正事时,俏如来也会悄悄站在父亲身侧旁听,但目光更多被温皇自信谈吐的模样所吸引。

“吾看天色已暗,温皇先生不如一起吃个便饭吧。”史艳文热情挽留。

神蛊温皇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眼躲在父亲身后偷看他的俏如来,懒得浪费气力赶回神蛊峰,便欣然应允。

一餐晚饭后,正气山庄闲置的雅致客房中多了一名挑灯夜读的蓝衣隐士。

俏如来推开客房门,只见神蛊温皇贵妃躺在长椅座上,身边还亮着烛火。

他一手撑额,一手持书,双眼阖起,似是睡着了,烛光给他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淡淡暖色。

也许是中原对抗起西剑流有些麻烦,前辈才会夜深还在苦研吧。

听父亲之前谈到西剑流流主有勇无谋,中原的顶尖战将齐上也并不算难对付,但不幸的是在对方有个实力于智力相当的军师,甚为难缠,总是步步避开他们设计好的陷阱策略。

窗外吹进一阵寒风,俏如来自己都打了个冷颤,他拿起床榻上的薄被朝温皇走去,试图轻手轻脚地给对方披上。

“凤蝶,什么时辰了?”神蛊温皇眼皮没抬,询问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慵懒倦意。

俏如来心头好像忽然被什么刺了一下,僵在半空中的薄被继续盖下去也不是,不盖也不是。

房间内安静得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俏如来看着依旧闭着双眼的神蛊温皇,仿佛刚才不过是一句普通人的梦呓。

前辈口中的“凤蝶”……是谁?

又是一阵凉爽的夜风吹来,温皇动了动,突然将薄被一角拽到自己身上,正抓着被子失神的俏如来一个没注意,整个人被这股力气扯了过去往温皇身上栽,连人带薄被的倒在男人侧身前。

俏如来大惊,正想起身,温皇的胳膊就圈过来了,压住他的上身不能动弹。

“前……”

俏如来欲言又止间,对方的一条长腿也屈膝压了上来,他顿时陷入两难境地,练武之人的躯体修长,肌理结实强韧有力,宽阔的胸膛靠得更近,连胸腔内种沉稳节奏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俏如来羞窘得差点没法呼吸,脑子里一会儿想着要快点起来,一会儿又担心会吵醒梦中的温皇。思来想去,温皇带着淡淡茶香的吐息若有似无地喷洒在他脸侧,一下一下,挠的他心里跟猫抓一样痒。

这好像是爹亲珍藏的上等梅占茶……

俏如来到底是起得早又困得快的少年,恰好薄被里的温暖干燥又那么催人入眠。没一会儿也抵挡不住睡意睡着了。直到俏如来发出浅浅的呼吸,神蛊温皇这才缓缓睁开细长的双眼。

其实刚才把人抱在怀里的时候他就已经清醒,没有马上起来是觉得纠结中的俏如来羞窘起来有些可爱,便存了心装睡逗他,眼下俏如来居然真睡去了,醒来的自己又觉得有些无趣。

低头打量俏如来俊秀的眉眼,这张尚未脱青涩之气的少年面容在光影中有些模糊。

这些时日,少年一直在拼命成长。

从平时听他们议事时的总是一脸无知到近日可以举一反三的辩证来看,俏如来确实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可惜……

终归是史家人。

如有需要,他也不是不可以考虑凤蝶这一步棋。

想到这里,神蛊温皇指凝剑气,眨眼将身侧的烛光灭去,随后放松心神搂着暖洋洋的俏如来,重新合上双眼休息。

第二天起来俏如来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门外的父亲焦急诉说西剑流四部正在各派再兴杀戮,所以不得不前来冒昧打扰温皇。

俏如来听得心焦,众人在外与敌人兵戎相见,自己却耽溺在智者的温暖怀抱中,这一觉的安稳属实让人愧疚。扭头正要推醒身边的温皇,谁料对方早已经清醒,俏如来眨了眨眼:“原来温皇前辈早就醒了,刚才为何不发一语……”

“急事缓办,情况越是紧急越不能乱。”

面对俏如来的焦急,神蛊温皇胸有成竹般不紧不慢起身,似乎已经想好应对方法,待两人都整理完毕后,他这才走过去打开房门。

“嗯?精忠,你怎会在这……”史艳文一眼就看到了神蛊温皇身后跟着的长子。

“昨夜俏如来过来请教吾一些关于西剑流的问题,彼时已是夜深,吾便擅作主张,让他在吾房内就近休息了。”温皇解释道。

“……是这样,既然精忠也有心,那便一起跟来吧。”

百武会各联盟代表在正气山庄内齐聚,言辞激烈,誓言抵死反抗,场上的史艳文安抚许久众人才逐渐冷静。

这时温皇提出,必须先破外围阵术方便支援,同时在西剑流派人阻挠时,去西剑流总部寻找与对方军师会晤商谈的机会,让其答应由双方代表出面比试胜负之约,来减轻其他没必要的伤亡。

外围阵术是能解,但他需要史艳文护法,这样一来,去会面的人选就不好选了。

“父亲,温皇前辈,俏如来愿意一行。”

俏如来坚决站了出来,他知道,只有他是最合适人选。在座其他众人皆背负新仇旧恨,谁去都容易冲动行事。

在大家不断质疑俏如来在发生危险时会无力应对,何问天倒是主动提出贴身保护,就连爹亲也都是一再叮嘱小心行事,俏如来听话地点了点头,眼神有意无意瞟向神蛊温皇,似乎是在期待些什么。

不远处的温皇前辈只是摇了摇羽扇,带着微笑着看他。

不知道为何,俏如来心头闪过一丝失望。

临行前,准备前往外围解术的神蛊温皇忽然拽住他,温热的手掌心全然包裹他的手腕,这突如其来的肌肤相触让俏如来心头不由一紧。

“这个收好,必要时可以焚烧作为求救信号。”

将俏如来的手心翻上,神蛊温皇小心放了一根处理过的孔雀尾羽,在日光下,幽蓝的羽毛流光溢彩。

“小蓝身上的羽毛?”俏如来顿时惊讶。

“不错,它幼年破壳时,吾便叫凤蝶替吾喂过一段时间的蛊虫,它的毛发在燃烧时会释放一些特殊气味,吸引其他蛊物前往。如有意外,吾会第一时间支援你。”

神蛊温皇说着,手持羽扇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似乎是想顺顺俏如来的脑袋,然而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多害羞的缘故,俏如来有意避开了。

神蛊温皇一愣,最后他只是轻拍了拍俏如来的肩头,示意少年安心。

俏如来抿着嘴,将孔雀尾羽贴身收好,方才他还因为两人肢体接触而有些激荡,在听到“凤蝶”二字后,迅速又冷却下来。

他到现在仍不明白,这个凤蝶对于前辈来说是怎么样的一个存在。从前辈两次提到的情况,他们似乎很熟识,像是认识了很久。

在何老前辈的护送下,俏如来见到了西剑流首席第一军师——赤羽信之介。

那是个全身如同红焰一般的男人,火红色的长发束起,面容英气成熟,一照面,那双眼神锐利得如同能看穿人心。

“俏如来,你当你自己是谁?”

在男人不屑一顾的言语下,面对重兵重重包围,俏如来微微发颤的手指摸到袖中的孔雀尾羽,这轻轻的尾羽似一颗定心丸一般,让他平添几分面对困难的力量。

如果是温皇前辈在场的话……

“我正想知道西剑流有多少胆量!”

“哦?”

看到俏如来露出截然不同的神态,赤羽信之介折扇一收,正眼看向面前这名来自中原的白衣少年。

不说其他,只带一人就敢闯进敌人内部叫嚣,不是真有玄机就是愚昧无知。虽然他更倾向于后者,但不得不说,这次的俏如来出乎他的意料了,想不到少年的目标并不是他,而是稳坐于上位的流主。

俏如来才三言两语,便让流主受激出面应允比试。

这招攻其不备,让自己原本稳操胜券的牌面瞬间多了几分变数。

’深感大意的赤羽信之介紧紧盯着眼前气焰逐渐猖狂起来的俏如来,哪怕是流主掌势袭去,俏如来也不卑不亢,甚至没有闪躲一分。

俏如来握紧袖中的孔雀尾羽,指节用力到发白,哪怕是已经感觉到了让面颊刺痛的掌风,也没有舍得焚烧温皇前辈赠他的这一根尾羽。最后拿了西剑流的信物转身离去,俏如来下意识看了一眼手中那羽管都被握扁的孔雀羽毛,虽然有些变形,但却比什么都珍贵。

心神松懈下来的俏如来并没有注意到背后来自敌方军师的睿智目光。

久久注视着俏如来离去,赤羽信之介开始意识到这名少年是他来到中原后,除了史艳文、温皇这等出类拔萃的同辈人以外,第一次这么认真记住的对象。

“俏如来,此子绝非池中物。”

小小年纪有这份胆量、这份智谋,属实使人钦佩。

西剑流节节败退后,流主身亡,被主将背叛后心生倦意的西剑流众人也答应握手言和,可惜这一天来得仍是迟了,花灯节已经闭节三天,俏如来所期盼的家人同游没能实现。

神蛊温皇整天躲着俏如来,似乎认为自己没能在规定的时日内实现俏如来的愿望而感到有些心虚气短,小蓝也随着温皇最后一次出现被带走了。

此后,俏如来再也没有见到过温皇出现。

从叔父那里问来温皇住所,俏如来按耐不住冲动到访神蛊峰,然而每次都是一个紫衣少女出面与他交谈,最终仍是“主人不便见客”这种千篇一律的回答。

而且,少女说,她就叫凤蝶。

俏如来怔怔看着无边崖石碑上的诗句,手中原本鲜艳的孔雀尾羽似乎也变得褪色不少。

——诚心跨出一大步,迷茫之中亦有路。

路,在哪里?





“主人,他回去了。”

“嗯。”

“这么久了,主人为什么不去见他?”

“这是在为俏如来问吗?”

“天天爬这么高的山来见你,你也舍得拒绝。”

“心疼了吗?果真女大不中留啊。”神蛊温皇停止摆放手中晒好的药材,侧头看向自己的养女,“吾也该为你寻一门合适的亲事,你认为俏如来如何?由吾出面与史艳文交谈,为你们定一个少年亲,哈。”

“请主人别再开玩笑,”凤蝶冷面拒绝道,“俏如来会来神蛊峰是因为这里有主人,他最想见的人是你,不是我。主人如果想留住俏如来,自己去更有力。”

“你我有差别吗?”

听到这种无情话语,凤蝶转身就想离开。

“又想去找那个废物?”

凤蝶顿了顿,只得道:“他现在已经被你逼疯了,吾要前去照顾他。”

“宁愿照顾一个什么都保护不了的废物,也不愿去见好上千倍的俏如来。凤蝶,你让吾如何说你才好。”神蛊温皇语带冷漠。

“主人,你果真没有感情……”凤蝶声音有些颤抖,“吾承认主人智计无双,但在感情方面却不如一名少年,俏如来遇到主人,算是他不幸。”

随后她没有再多说一句,只是快步离开现场。

感情?

神蛊温皇看着窗外,被带回到神蛊峰的孔雀形单影只地栖息在高枝上,纤细的脖子转向无边崖那头,似乎也在注视着少年离去的方向。

他真是一个无情的人吗……

忽然一枚飞镖传书划破空气钉在窗框,神蛊温皇眯着眼,盯着上面的纸张内容。





春去秋来,这期间仍旧没有温皇的一点消息,俏如来最后揣着孔雀尾羽进了一座山门清修,以修习佛法。

转眼,已过八年。

处理完东瀛各项善后工作,并解决了胧三郎一事,赤羽信之介终于腾出时间,风尘仆仆地踏上中原之旅。

怎么说他们西剑流还欠中原死去的侠士们一个交代。

登船到达中原,他首要便是去附近山寺上香,为战争中失去性命的人诚心求取他们能早日去往极乐之地的机会。

进入山寺后,有不少香客认出他的口音是东瀛一带,哪怕赤羽当即表明自己只为赎罪而来,众人也是群情激奋,嫉恶如仇,大骂他过了这么久才想要弥补,没有任何诚意。

赤羽再能言巧辩也难敌偏见,在山寺门前被孩子扔石头,被妇人丢焚香,被老人挥杖驱赶,这些上山礼佛的村民各种轮番上阵,以至于曾经风采绝伦,智冠群雄的首席军师第一次显得如此狼狈。

“众人快住手!”

一个温柔有力的声音打断众人的驱赶,从寺中走出,来到他身前。

赤羽信之介看着身前这替他解围的白色身影,这少年白的发色依稀让他有些熟悉。

“俏如来!”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急忙上前将人拉到边上,“你别听他的,这种坏人干嘛要帮, 会连累你的,万一他对你……”

“老丈,容俏如来多问一句,这个人……方才伤害过你们了吗?”

“这、这……”

“或者说,方才的他是否有还过手?”

周围没有一个人开腔,村民们只是面面相觑,不约而同保持沉默。

“俏如来只是不想仇恨一代又一代继续,这样下去永远不会有真正和平的一天。”

“但是他可是东瀛人,罪大恶极……”

“佛家有云,随缘消旧业,莫更造新殃。”俏如来劝说道,“断恶修善,本是好事。”

“莫着于相,若能把业障、知见障、烦恼障放下,证悟空性的智慧,这才是内心的平静解脱。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赤羽信之介是真正的智者,审时度势本就是看家本领,眼看形势开始转变,便适时开口道,“吾赤羽信之介再次代表西剑流向众人诚挚道歉。”

俏如来听到他这么一说,顿时向他投来目光。

“之前因立场不同无法选择,如今赤羽愿意为过往所造成的伤害作出补偿,为众人略尽绵力,希望减轻罪孽。”

“我佛慈悲。”这时几名僧人也前来解围,“我看众人不如就且听,且看,且由他,再过时日,你们再看他,如何呢?”

“好吧,既然俏如来和大师都这么说,我们姑且不会再针对他,但休想我们会给什么好脸色。”

村民也不再应激了,毕竟俏如来和这些僧人是真心帮助过他们,有人作保的可信度自然强上许多。

简单寒暄过后,俏如来领着赤羽信之介来到僧人们在村中的行善之地,这里有人在布施粥水,有人在修缮房屋,各自忙碌。

俏如来提起一个木桶放到水井边上,边打水边跟赤羽解释:“其实村民本性不坏,只是失去亲人的伤害太深,无法释怀……请赤羽先生不要放在心上。”

“……无妨。”赤羽表示理解,他点了点头,见俏如来手势熟练,自己也跟着提了一个木桶一起帮忙打水。

看到俏如来轻车熟路地将水桶倒在一户村屋的院内水缸里,赤羽忽然道:“你对这里很熟悉。”

“嗯,都习惯了,吾每天在山上修完功课都会过来帮忙。当年村里的青壮年都去了打仗,不是拖着伤体回来,便是一去查无音讯,村子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元气……”说到这里,俏如来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赤羽。

对于俏如来没有言说的体贴,赤羽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很清楚,只要是战争就不可能没有伤亡。

“以后吾也会每天过来帮忙,替众人重建家园出一份力。”

俏如来只是冲他笑了笑。

两人齐心合力将村内人家的水缸倒满,随后又开始了房屋的修缮工作。

在俏如来搬着瓦片走进农舍时,“小心!”一声疾呼,旁边的赤羽用力把他推倒,踉跄之中俏如来不慎摔了一跤,随后便听到赤羽闷哼一声,接着便是梁木倒地发出的巨响。

“咚——”

俏如来抬头,发现赤羽信之介硬生生用后背替他挡住年久失修松落下来的房梁木。

“赤羽先生!”

:“吾有功体在身,这点伤无碍。”

赤羽摇了摇头,转身去把木梁归置好,看赤羽依然行动自若,步履稳健,俏如来这才放下心来。

“对了,赤羽先生现在有住所吗?如此情形想要在村中投宿的话应该不太容易……”

“……其实吾住哪里都可以,不挑。”

看赤羽的表情,便知道赤羽此刻应该没有落脚点,俏如来心一软,干脆邀请对方到山寺与自己同住。

山寺环境清幽,也没有太多闲言碎语,适合休养。

“对了,寺中佛家文化浓厚,早晨僧人做功课时需要赤羽先生多担待一点。”

“如此正好,吾对中原的佛理很感兴趣。就是不知与东瀛本土有无差别,闲暇时还请多多指教了。”

“赤羽先生客气了。”





夜深,回到山寺后,俏如来忙着给赤羽整理出另一张石床铺上厚被,以防风寒。

忙前忙后许久,终于将床铺布置完毕,他走到院中,发现男人此刻已经脱下上身衣物,正细心用清水擦浴身躯。月光下男人宽厚结实的身材让俏如来莫名想到很久以前与神蛊温皇拥住共眠时的安心感觉。

正想收回目光,男人后背上的一片青紫淤青让俏如来定住了,那似乎是今天替他挡房梁木的时候受的伤。

俏如来转身进屋要拿药膏,赤羽便擦着湿发进来了,随意披上的衣服掩不住精壮的胸膛,俏如来垂下眼眸,拿起药膏走了过去。

“多谢。”

赤羽笑了笑,坐在床沿,主动将刚披上的衣服褪下。

沾着化瘀药膏的手指刚摸到青紫处,背部的肌肉便抽搐跳动起来,俏如来看得有些于心不忍,只得速战速决。

“多坚持几日,应该就没问题了。”说完,俏如来将药膏放回原处。

晚上躺床上休息的时候,屋里的对床多了一人,俏如来多少有些不适应。

他习惯性地伸进怀里想摸出旧物,突然,他脸色忽变,倏地坐起。

“怎么了?”原本躺着的赤羽下一秒也跟着立即坐起,似乎是一直都有在留意他。

俏如来又匆匆确认了一遍,还是没有。

“丢了一些东西。”

“是什么……”

“是……”

是什么?俏如来的脸色越发难看。

是温皇前辈交给他唯一的纪念,还是……他初识的情愫?

“没什么,只是一根孔雀尾羽而已,陪伴吾许久,感觉丢了有点可惜。”

也许这次的失去是在告诉他,要放下不应起的心思。

俏如来重新躺下背对着赤羽,不想让对方看出自己失态。

躺了一阵,就是睡意不浓,反反复复地睡着又醒来,隐隐约约中俏如来又听得门板吱嘎一响,以为是山上风大,便没在意,直到后来鸡啼声起,寺钟敲响。

他扭头一看,对床上不知何时空了。

赤羽先生……是去参观僧人早课了吗?

一晚上没睡好的俏如来此刻眼皮有些沉重,他无精打采地缓缓打开虚掩的门,恰好撞上赤羽先生。

“赤羽先……”

一根漂亮的孔雀羽毛重新塞进俏如来手中,他惊讶地看着赤羽。

“吾晨早出门去逛早市,发现之前我们打水的井边刚好掉了一根孔雀羽毛,不知道是不是你丢的,吾便将它带回了。”

俏如来看着赤羽眼下的青乌与些许疲乏之色,又看了对方鞋底下沾染的黄色泥尘,心知事情没有赤羽先生所说那么简单。

手中这根孔雀尾羽光亮如新,尘土不沾,蓝色羽毛上流光溢彩依旧,只是羽管处没有了当初的扁折痕迹,在光线的照射下,尾羽的颜色更偏紫红。

“谢谢你,赤羽先生,这正是我丢失的那根。”

听到这里,赤羽松了口气。

他昨晚顶着微弱的月光找了一晚上,直到村里的早市开始,边上卖鸡的一名大娘看不下去了,问他一早上到底在找什么,他这才如实相告。

知晓是俏如来丢掉的东西,大娘说自己家里正好也养了三两只孔雀,羽毛她可以提供。

随着大娘马不停蹄到她家屋舍后山取回孔雀毛,又急急忙忙想趁俏如来未醒之际赶回,赤羽本想放在俏如来床边让他自己发现,不过现在撞到了也好。

在见到俏如来展露笑颜的那一刻,赤羽信之介忽然觉得这一切的付出都有了合理的借口。

原来是这样。

原来自己……

他情不自禁拍拍俏如来的肩头,低声说道:“这次失而复得,必有机会得偿所愿。”

被赤羽暖心安慰的俏如来心头砰砰直跳,他握着手中柔软丝绒的尾羽,一时间不知是因为赤羽这句“得偿所愿”而触动,还是因为对方背后用心的行为。

这之后,为了防止丢失,俏如来干脆将它做成了腰饰挂在腰间,而赤羽信之介也和他所说那样,坚持每天都去帮助村民重建家园,在日复一日的行动下,村民对赤羽的态度发生很大的改观。

生活在井然有序的安排下继续着,忙碌过后回去之后沏上一壶茶,品茗论棋、参禅悟道变成两人每日之中国最期待的事情。每次赤羽先生的说话总是一针见血,直指要点,与温皇前辈的思路在某些时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更重要的是,两人皆有着相同的特质,成熟、睿智、健谈、善导人心……

若不是两人的习惯、说话方式,以及最明显的面容皆不同,俏如来几乎要以为温皇前辈从没离开过。

连日来亦师亦友的相处也让俏如来越发想起神蛊温皇这个人,越是频繁想起,就越发渴望再与他见上一面。

算算时间,离一年一度的七夕花灯节又接近了,想来花灯节后的第三天,便是温皇前辈开始不愿见面的时候。

“……吾若是在这里切入下一步棋,俏如来,你将再无翻生的活路。”

“赤羽先生棋艺出神入化,俏如来自叹不如。”

俏如来今日输得太快,这不由让赤羽信之介留了心思。他细细打量对面坐着的俏如来,青年俊俏出尘的眉宇间从这个月的上旬开始就一直挂着愁绪,没有缓解的迹象。

“俏如来,你有心事。”

“村里的重建工作早已经完成,吾也是时候回家了。”

“那吾也一同离开,路上也方便护送。”

“赤羽先生无需为俏如来做到这般地……”

“吾愿意。”

不知为何,他总感觉对面打断他的赤羽带了些焦躁,俏如来不禁沉默。

“俏如来!”赤羽看着俏如来久久不发一语,皱着眉头道,“吾长话短说,相处这些时日,你真不知道信之介对你的心思吗?”

“赤羽先生,你什么意思……”

“再问一句,让你烦恼的人……是他吗?那个男人,神蛊温皇。”

“你怎会……”俏如来眼露惊异。

“在你当年第一次闯入西剑流的时候吾就留意过那根孔雀尾羽,你认识的所有人之中,只有神蛊温皇在养孔雀。”

一瞬间自己暗藏的恋慕心情被强行拖出来暴露在阳光下,俏如来尴尬至极,想要起身,谁知赤羽忽然压住俏如来想要放下棋子的手,压着棋盘凑过上身亲吻起俏如来。

“唔……”

火热湿润的双唇包覆着俏如来的唇齿,吸吮噬咬,男人的气息通过唇舌缠绕侵略间传递过来。一瞬间俏如来被这热吻吻得意乱情迷,身不由己地卷入这危险的情爱氛围中。

两人双双倒在床榻上,棋盘落在地上,黑白旗子散落一地。

“若是不想,可以拒绝。”

察觉男人的双手温柔抚过腰身,又潜入衣摆下面触摸到底下皮肤的时候,俏如来强烈感觉到下一刻会发生什么,尤其是当赤羽信之介精壮的身躯压上来,单腿挤入双腿膝盖之间无法合上的时候,俏如来心中更加慌乱如麻。

“不……”

只是听到俏如来的只言片语,一直在他耳畔与脖间流连挑逗的赤羽便忽然停住。

他顿了一会儿也没有再继续,很快便起身整理好房中一切。

“对不起,方才吾失态多言了。”

见赤羽低着头地将棋子一颗颗捡入盒中,如此体贴的模样让俏如来有些愧疚,甚至还产生了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的想法。

他咬了咬牙,最终还是离开了。

看着俏如来逃也似的背影,赤羽信之介只是捏紧手里的棋盒苦笑。

“想不到多年以后,哪怕排除立场问题,我和他都注定一样是敌人。“





“主人,今日吾还有一点事情处理,就不回还珠楼了。”凤蝶对着还珠楼座上闭目养神的蓝衣男人恭敬道。

“嗯。”

神蛊温皇也没有追问,他知道凤蝶在没有任务时候的外出必然是跟剑无极有关,早前他还会限制她,各种下禁令,但这丫头总能找到空隙溜出去,现在他多少也有点摆烂心态了。

只要剑无极不是白目到在他面前到处跳,他也懒得去花气力教训那个废材。

“蝶蝶啊,今天可是七夕呢!我那个残暴成性的老丈人今天没有为难你吧?”

还珠楼外,剑无极那令人讨厌的声音贱兮兮地响起。

“小心主人听到!不然下次断脚断手,吾就没办法再去帮你了。”

已经听到了。

武学造诣到达他这个层次的,哪一个不是听风辩位的高手,听力极佳的神蛊温皇睁开双眼,脑子已经在考虑下次见到剑无极是要断左手还是右手才会心情愉悦。

不过……方才剑无极的话倒是提醒了他,今天是七夕,正是花灯会举办的时候。

想到少年时期的俏如来没有去成的花灯会,神蛊温皇心思浮动。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与自己手下斗智斗勇,可惜百里潇湘和酆都月始终还是差了火候,虽说两人不够格,但至少也培养了十数年,铲除起来还是多费了些功夫,以至于他都没有其他心思去分神想关于俏如来的事情。

一直坐在还珠楼骨头都懒了,神蛊温皇起身特地换上一身装扮,盛装前往正气山庄。

刚去到正气山庄,便意外碰到与他同时踏入山庄的一名老朋友——东瀛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

这个人……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了,难道他也是来找俏如来?

神蛊温皇带着三分疑虑三分趣味,主动逮着赤羽信之介互相试探起来,赤羽信之介看似随意实则巧妙地应和了几句,让神蛊温皇一时间有些不敢确定他找俏如来的目的。

听爹亲说外面有人找他,俏如来急急忙忙走了出来,结果看到大厅里坐着许久不见的两人,一下子有些愣住。

赤羽先生到访已经算是挺意外了,他根本没想到其中一人竟还是失踪好几年的神蛊温皇。

“俏如来,花灯会……”

两人不约而同开口,又不约而同停口。

“你不是说,你来是找俏如来叙旧喝茶的吗?”

“刚才也有人说是来下棋的。”

温皇与赤羽对视一眼,属于情敌之间微妙的感知力横在他们中间,两种类似眼神同时燃烧起不肯相让的竞争气焰。两人都心知自己面对俏如来有所愧对,又不敢确信自己在俏如来心中到底处于什么位置,一时间不禁有些相看两厌。

“既然两位目的相同,就让精忠陪你们一起去吧。”在堂上悠闲喝茶的史艳文插口道。

“爹亲,这、这怎么能行……”俏如来第一次觉得自家爹亲简直不可理喻。

“怎么不行?”史艳文诧异,“两位友人远道而来,正该好好逛逛,再晚就没什么好玩的了。”

俏如来硬着头皮走过温赤两人中间,各自扭头看了一眼,僵硬地客气道:“温皇前辈,赤羽先生,如此那就一起吧。”

注意到俏如来腰间挂着的羽饰,神蛊温皇眼神一亮。赤羽见状,附耳道:“好看吗?”

“自然是好……”

“吾送的。”

“……哦?何以见得呢?”

“你尽管一试。”

眼看着一身红衣的男人带着扳回一城的得意笑声离去,神蛊温皇默默掏出袖口里的蛊虫。

蛊虫只是缓缓地在他手心里蠕动,并没有任何被气味激化的迹象,哪怕孔雀羽没有被焚烧,蛊虫的反应也不应该如此平静。

“……俏如来……”





花灯会上人头涌动,五颜六色的花灯齐聚街道,将整个城镇映照得宛如一个不夜之城。

因为人流实在过多,走不到两步就有人撞过来,短短一段路走半天都前进不了一里,神蛊温皇提议找个茶楼雅座休息,赤羽看了一眼俏如来被踩脏的白色衣摆,也表示同意,三人就近择店,走进茶楼里。

两层的茶楼几乎人满为患,店小二替三人寻到一个位置坐下,上茶后,还各自给他们多分发了一张红纸。

俏如来拿在手上拆开一看,红纸上赫然写了一个“天”字,他有些不解询问道:“店家,这是何物?”

“哦,这是我们店里的花灯节活动,千里姻缘一线牵啊!还有一刻间马上就要开始了,”店小二嘿嘿笑道,“这里喝茶的客人都有红纸,纸上写有不同的字,相同的字就可以进行配对。配对成功且完成司仪要求的人,就能获得灯王亲手所制的孔明灯祈愿纳福,往年我们茶楼可是促成过不少佳话呢!”

“原来如此……”俏如来收起手中红纸,若有所思,“也不知道会是谁与俏如来有缘……”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听到这里,温皇故意羽扇掩面,拿到跟前低头认真瞄一眼,上面写了一个“地”。

边上的赤羽手中金色折扇一展,也在有意遮掩视线,展开红纸,上面写了一个“人”。

刚才坐在旁边的两人都看得很清楚,俏如来手头是个“天”字。知道自己的字并不匹配的两人都开始盘算起接下来的事情,而只有俏如来仍在纠结拿到灯王的花灯,该许个什么愿望才好。

灯王是方圆十里出色的手工匠,经他手制成的花灯,传说只要在上面写上愿望,只要不违背天地万物的自然规律,就一定会成真。

一时间,三人心中各怀鬼胎。

茶楼里依旧喧闹,不少人都在期待那个与自己配对的对象是个什么样的人,长得好不好看,以后生的孩子是男是女,姓甚名谁,也有那么一小拨人抑制不住兴奋,不断询问身边亲朋好友领到的是什么字。

“对了,不知道前辈们都是什么字……

俏如来也受了影响,心里只是稍微想象一下前辈们跟别人站在一起上台的场景,就感到一阵烦闷,不是滋味。

“时间还早,吾先去方便一下。”

“好,赤羽先生请随意。”

“真巧,吾也刚好想去。”

“嗯?温皇前辈也去吗?”

“赶上了嘛,总不能老是憋着。万一被有心人抢着霸占,那就难解决了。”

俏如来看着身边空掉的位置有些懵,他不确定地想,刚才温皇前辈说的……应该是厕所坑位吧。

一红一蓝两抹身影几乎同时起身往着一个方向走,一前一后穿梭过每一桌客人,目标明确地朝着二层茶楼尽头处的一个偏座闪身移动。

“你听到了。”

“你都听到了,吾自然也听到。”

“哼,那便各凭本事吧。”

尽头茶座上,身穿红黑配色的青年手持折扇,身前的桌上放着两个黑红箱子,身边还带了几名党羽。

“哼哼哼,不知道我的天字有缘人是谁,他会选择红盒呢?还是黑盒呢?……算了,如果是男人的话,砍下来的头就放黑盒里,女人就放红盒里……”

“交出天字,可免一劫。”赤羽直接开门见山,语气不善。

不知大难将至的青年还在“呵呵”低声暗笑,拿出写着“天”字的红纸。

“我凭金吾不偷不抢,今天来到这个茶楼,上天送吾大礼,不收岂不违背天理。”

“多日不见,军师大人倒变得慈悲为怀了。”神蛊温皇望向凭金吾的眼神就像是在平静地看着一条死尸,“现在换吾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红盒,还是黑盒?”

“什么红……”

“那就红。”

剑气。

快得不及眨眼的剑气。

凭金吾的脖子上赫然出现一道红痕,极锐利的剑气封住伤口,血液甚至没有当场喷涌出来,而他手中的红纸因受剑气波及,如受惊的红蝶一般翩然飘落。

赤羽信之介跟神蛊温皇见状,一瞬间出手抢夺。

店小二远远看到有人打架,也不敢上前阻止,毕竟这种事情每年都有发生。

“铛铛铛——”

不一会儿,台上就敲起了锣,花灯会的活动拉开序幕。

俏如来扭头一看,正好瞧见温赤两人灰头土脸地走来,脸色十分难看。

“……温皇前辈,赤羽先生,你们不是去方便吗?怎会这般狼狈回来?”

气急败坏坐下的温皇用羽扇遮住左眼的黑眼圈,含糊解释道:“人多,位置不好抢。”

“就一个坑位了,你还抢。”赤羽也重重坐下,侧过脸试图藏住另一侧的肿下巴。

“那也好过军师狗急跳墙,得不到就毁掉。”温皇嘲讽道。

“彼此彼此,多亏你从旁出了一把力。”赤羽心里也正憋着气,回道。

俏如来小心翼翼地听着两人斗嘴,不禁陷入沉思。

这两人该不会是去把人家茶楼的厕所炸了吧……

台上司仪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陆续有人上台,也有人下台,估计是看没看对眼,当然也有成功看对眼想努力一把的人,最后却完不成司仪过分要求而被淘汰下台。

活动一直进行,直到最后一组“天”字被念到。

俏如来紧张地上台,正想着不知道会是谁时,刚一转头,就看到身后的熟悉的两人也出现在了台上。

茶楼一片哗然,都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就连司仪也懵了。

“两位……”

“‘天’字。”赤羽说着,展开了手上那皱巴巴的一半红纸,上面只有部分字迹。

“呃,客官,这只有一半,应该算是废票了……”

这时温皇也配合着展开自己手上那一半同样皱巴巴的红纸,两张撕开的纸张拼在一起,恰好就是完整的“天”字。

“看清楚了?整票。”

“温皇前辈,赤羽先生!”俏如来有些哭笑不得。

“这……”司仪有些嘀咕,“就算当这天字算数,但你们是两个人呢!客官,最好是能选出一个代表出来,不然你们三个人是要怎样配对……”

“哦?规则里只说是相同字配上就行,并没说过限人数,现在字配上了,又诸多理由借口,怎样?打算在众人面前欺客吗?”

赤羽皱着眉头,说话时不自觉带了些以前在西剑流时的上位者习惯。

看对方气势和眼神比自家老板厉害百倍,司仪一时间也没了主意,连忙叫人去请示老板,得到的回复是假如三人都同意,就没问题。

“那,现在就每个人互相拥抱一下吧……”第一次碰到三人配对的情况,司仪也不敢提什么刁钻题目。

“等一下,吾记得,刚才你是让前面那对互相亲吻。”

“啊?”

亲吻?三人?

司仪快哭了,苦着脸道:“既然客官也想要挑战,那就轮、轮流亲……亲吻好了。”

“温皇前辈,还是别玩了!”一听要跟两位前辈亲密接触,俏如来也慌了。

“耶,不玩则已,要玩就要玩个彻底,这才够愉悦。”

说着,众目睽睽之下,神蛊温皇便将脑袋凑过去,闭眼吻上了俏如来。

俏如来浑身一震,唇齿研磨之间,好似之前压抑下去的情愫全都关不住了一般,竟使得他不由自主红了眼眶。

“神蛊温皇!你若是不喜欢俏如来,就别过分!”这时,忍不了的赤羽将俏如来一把扯到身后。

俏如来捂着被亲过的嘴唇,赤羽先生总是义无反顾挡在自己身前,此刻他长发无风自动,竟是在加催内力想与温皇前辈硬碰硬地对抗,一时间,俏如来心头百感涌动。

就在温皇前辈亲吻他的瞬间,脑中同时出现了赤羽先生在山寺中亲吻他的点滴细节,他现在已经快分不清自己的情感所倾为何。

也许……

也许温皇前辈,是自己最希望得到回应的人,而赤羽先生,是自己最不想去辜负的人……

“你又怎知吾不喜欢俏如来?”神蛊温皇也难得认真了,催动内力之下,发色逐渐变浅发灰,手中羽扇也在瞬间换成了任飘渺常用的无双剑。

眼看两大高手就要拆台闹事,甚有眼力劲儿的老板唯恐茶楼被拆,亲自陪着笑脸一路加急小跑,把一个大型孔明灯送到台上。

“哎呀,客官,整天打打杀杀也很难赢得美人归,不如这样,脾气都收一收,好好陪这位俊俏公子过节怎样?这灯是鄙人的小小意思,就当大家交个朋友好了,出门在外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嘛。”

老板的一番好话让他们有了三分冷静。

……说得也是,今天出门不过只是想好好陪俏如来游花灯会而已。





在茶楼天台上,两人好不容易寻了个安静的角落陪着俏如来放灯。

赤羽控制着孔明灯,温皇在旁递上笔墨,俏如来小心提笔,在已经生好火的孔明灯上写下心愿,两人都默默看俏如来写字,难得没有发话,似乎有些出神。

顿了顿,俏如来又在第一段话上面偷偷备注了两个名字,随后便是署名。

精美的孔明灯很快随着温度的升高与热气流一路飞上半空,逐渐融入花灯节的夜景,与城内其他的孔明灯队伍一起飞向漆黑的星空之中。

在放飞的那一刻,眼尖的两人都看到了俏如来娟秀的字体,心中一软。

——惟愿吾所爱之人神蛊温皇前辈,赤羽信之介先生一生平安喜乐,事事如意。

俏如来字。

“俏如来,唉,看来你这是要左拥右抱了,”神蛊温皇像软骨头一样黏在俏如来身侧,故意在俏如来耳边低声叹气调侃道,“现在的年轻人胃口真大啊,什么都想要双份。”

俏如来顿时满脸通红。

赤羽看到这一幕,难得没有动怒,刚才看到俏如来提上他名字的那一刻,内心早已被柔情占满。

“神蛊温皇,麻烦你出门在外多注意自己一楼之主的形象。俏如来,吾来中原这么久,还没逛过中原的花灯节,不如等一下我们去猜字谜吧!”

“既然赤羽先生有心,现在去也可以,反正花灯已经放完了。”俏如来马上应道。

赤羽点点头,自然地牵着俏如来的手穿过放灯的人群,顺势往楼下带。

“哈,俏如来,真不知你是故意还是有心,让两名顶尖智者陪你去猜字谜。”

神蛊温皇细长的双眼注视着两人一前一后牵手离开,顿了顿,也摇扇跟着尾随上去。




那之后,听说花灯节卖灯谜的老板不知为何都哭着回家,纷纷扬言转行不干了,而造成这一切的主犯只是吭哧吭哧带着一大堆拿不完的胜利品回到正气山庄。

“嗯?这个木偶……”

整理东西时,看着房间里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的木偶,俏如来一阵疑惑,他很确定战利品里面根本没有这个。

抚摸着上面雕刻的面容,俏如来莫名一阵熟悉,尤其是木偶被刻意掩盖住的一只眼睛,越看越像他那个叛逆的……

“大哥,吾回来了!”

一股冷冽又危险的气息忽然从背后袭来,俏如来正好回头,就被一个结实的拥抱抱住满怀。

俏如来心里咯登一下,抬头一看,发现对方竟是十年前被父亲送出境外抚养的二弟。

长成青年的他身形挺拔修长,邪魅英俊的男性面容里比起小时候也变了太多,细观五官后发现还是带了不少史家人的影子,俏如来好半天才敢蹦出一句:“小空……”

“大哥,吾现在改名了。记住,从今以后请叫吾——戮世摩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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